◎《南方》杂志记者／杨洋 发自广州
◎本文责编／林若川
云浮推行“政银企村”共建养殖小区模式，壮大村级集体经济。图为云浮市新兴县布辰生态养殖小区。云浮市宣／供图
今年是实施“百千万工程”的开局之年，广东县镇村根据各自定位和资源禀赋发展产业。
县域依托产业转移平台等措施，在不同产业赛道上争先进位；乡镇强化联城带村的功能，建强中心镇专业镇特色镇；而村是“百千万工程”最基层的单位，没有县的平台也没有镇的连接，条件相对有限，需要根据不同的条件做文章。
乡村产业是最复杂最艰巨最紧迫的发展领域。产业兴旺，是解决农村一切问题的前提。
广东尤其是粤东西北地区探索发展乡村产业，主打的是因地制宜、整合资源，完善现代乡村产业体系，把产业发展落到促进农民增收上来，让乡村振兴有“面子”更有“里子”。
牵头共建养殖小区
深秋的上午，云浮市云安区富林镇界石村委下连塘崩岗，“政企村共建”生态养殖小区的鸡舍暖融融的，保温和通风设备稳定运转，上万羽鸡苗的叽叽声、啄食声如潮水般交错在一起。张桂连和几名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从保温车卸下新一批毛茸茸的鸡苗，投放到安装了自动喂料、送水等现代化设备的鸡舍中。
当地素有禽畜养殖的基础，但是过去分散零星的养殖模式效率较低，现在相当许多家庭农场聚在一起“抱团”，进行集约化、专业化的养殖。
“以前同时投喂1万羽鸡苗，要几个小时，现在半个小时就能喂完。”张桂连是富林镇富海肉鸡养殖专业合作社负责人，他介绍这个养殖小区采取“温氏养殖+”模式经营，温氏负责提供鸡苗、疫苗、饲料，并负责统一收购、宰杀、销售。
这是云浮市推动的首个“政银企村”共建养殖小区，2022年7月30日投产，同年12月扩建部分投产。小区占地116亩，建设鸡舍23个，配套全自动喂料、饮水、清粪、环控等工艺，具有智能化、高效化、生态化等特色。建成一年多来，出栏肉鸡量约200万羽，带动37个行政村增加集体经营性收入，带动125户农民就近就地就业。
本村的练桂兰大姐就是其中之一。她以前在外打工，现在在这里搞卫生，看看鸡舍的温度和喂养肉鸡。“一个月有3000元的收入，又能照顾家里。”练大姐如是说。
从富林镇界石村往东50多公里，走进位于新兴县车岗镇竹围村的肉牛养殖基地，一头头体型硕大的肉牛正在牛棚里悠闲地啃食草料。
这里说是牛棚，但是采用粪水分离、循环利用等系统，实现精细化、标准化管理，颇有现代化农业范儿。而这里以前还是一些分散的土地和闲置的厂房。
“以前镇里部分村小组经济收入微薄。县里统筹建设养殖小区之后，向5个村民小组租用了100多亩土地，建起了肉牛养殖小区。有了企业承租土地，村民村集体增加了租金收入。”车岗镇党委相关负责人介绍，镇里的车头村将连片的废旧鱼塘集约起来，推动“美丽鱼塘”养殖项目，还将部分鱼塘改造成怡人的景观塘……
鸡牛鱼等，都有了“养殖小区”。云浮以农村集体资产、资源、资金等要素为纽带，以“政”牵头、“银”赋能、“企”运营、“村”共建为抓手，联动“多轮驱动”，去年推进建设17个“政银企村”共建养殖小区，运作一年多的时间里为村民增收致富开辟新空间。
为村级集体经济“砍尾”
“牵头”搞养殖，着力点则是在于“砍尾”，这就是“里子”所在。
云浮提供的一组数据，能够充分说明发展乡村产业的艰巨性、紧迫性：全市共有行政村847个、社区125个，自然村8169个。2022年，自然村中仍有6068个年经营性收入为零，占74.3%。农村集体经济薄弱成为制约云浮高质量发展的一个突出短板，在粤东西北地区乃至全国欠发达地区具有较强的代表性。
如果这些零收入村、低收入村，能够破零、增收，每村每年达到15万元以上，总数加起来就是不小的增量了。
破解城乡区域发展不平衡，聚焦破解村级集体“造血”能力不足这个关键制约因素，云浮全面发起村级集体经济“砍尾”攻坚行动，从行政村一级切入、从“政银企村”共建破题，探索推动新型农村集体经济发展。
在这一发展模式下，云浮市5个县（市、区）组建了国有投资平台公司作为项目投资和收益分配主体，平台公司每年按总投资金额的一定比例获取固定收益，固定收益在扣除银行本息及固定资产折旧后，形成纯收入作为分红，由此平台公司每年可稳定获得占总投资额5%左右的纯收益。这样，15年的纯收益将达到6亿元左右，每年可为行政村村集体增加经营性收入达4000万元。
“平台公司与农业龙头企业协定，合作期满后养殖小区的资产和土地租赁期内的经营权等相关权益仍归平台公司所有继续经营。15年后，‘下蛋的老母鸡’仍然归平台公司所有。”云浮市委书记卢荣春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政府主要是起到牵头搭台的作用，负责协调资金、用地以及建设或收购养殖小区，企业可马上养殖开展经营生产。”
在“百千万工程”决策部署的推动下，云浮乘势推动村级集体经济发展向社区领域覆盖、向自然村一级延伸，着力把全市125个社区、520个试点自然村纳入发展范畴。
数据显示，截至今年10月底，云浮市17个“政银企村”共建养殖小区共出产肉鸡1350.78万羽，产值28893.43万元；转栏架子牛3190头，产值8394万元；出产猪苗4.9678万只，产值1858万元。在“政银企村”共建养殖小区的推动下，今年1—9月全市农林牧渔业总产值251.67亿元，同比增长4.6%。2023年，云浮将全面实现全市972个行政村（社区）集体经营性收入达15万元以上并可持续，提前两年完成省定目标任务。
“政银企村”的探索，让农村集体经济跳出了“扶持—达标—不达标—再扶持”的怪圈，同时也壮大了镇域经济，破解了镇与镇、村与村之间发展不平衡的问题，另辟蹊径解决了村级集体经济收入薄弱的难题，为全省探索政府引导下社会资本与村集体合作共赢提供了云浮实践。
因地制宜展开探索
放眼全省，各地也在根据不同的禀赋展开探索。
揭阳在全省率先试点农业产业链“链长制”，选准揭东竹笋、炒茶、油茶，揭西茶叶、生猪，普宁青梅、蕉柑，惠来凤梨、家禽、鲍鱼等一批发展基础较好的主导产业，创建了首批10条市级农业产业链，示范带动揭东蛋鸡，普宁青榄、油甘、蛋鸡，揭西南药、苦笋、橄榄、蔬菜，惠来南药、荔枝10条县级农业产业链，实现了主要农业县主导产业和主要特色品种全覆盖。其中，10条市级产业链两年累计投入资金16.08亿元，吸纳农民就业21.8万人，辐射带动农户1.3万户。
特色产业也不局限于农业。潮州把握文旅优势，为乡村产业注入“潮文化”。在江东镇樟厝洲村，当地立足原生态，系统挖掘竹文化、做好竹文章，大力发展竹文化与竹生态相结合的休闲体验观光旅游产业，把“美丽资源”转化为“美丽经济”。湘桥区社光村共享农场，一排排整齐的竹篱笆映入眼帘，菜地里，黄瓜、番茄、辣椒等各色果蔬小园布局井然，2022年社光村集体收入达912万元，向村民发放生活金208.98万元。
韶关把乡村振兴车间建设作为重要抓手，全市建立并投入运营160多个乡村振兴车间，带动村集体增收1205.4万元；汕头大量的淘宝村构成了基层经济的亮点，当地推动有条件的镇（街）建设电商小镇，以此推动镇村经济发展……
宜养则养、宜种则种、宜文则文、宜工则工、宜商则商，在“百千万工程”的推动下，广东突出富民强村导向，着力构建现代乡村产业体系。
今年广东前三季度经济数据出炉，从“里子”上看，前三季度我省农村居民收入增速快于城镇居民，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47390元，实际增长3.5%，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19886元，实际增长6.5%。
随着“百千万工程”的深入推进，将推动更多的资本、技术、人才要素流向乡村，让乡村的传统优势发展为现代化产业体系带来的新优势。
